絃聲不曾為君絕

※AU，人類周X死神葉

※原文 @淕弦。 天空之外，已取得改編同意<

※短時間趕出來的質量慎點（。

「咳咳咳！」

寂靜的空間，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病房外偶爾出現的腳步聲及交談聲，周澤楷對於這一切早已習慣，他一直生活在這個小空間裡。方才劇烈的咳嗽讓他又不適幾分，下意識的將身上的外套又拉緊了些。

是的，一直，自從他被宣告患有肺癌之後。

春風吹拂著新生的枝椏、鳥兒在樹枝上高歌、孩子們在醫院中庭玩耍的嬉笑聲……這一切對於他都太過遙遠，承受長久治療的身體不見起色反而越發惡化，虛弱的青年現在連下床走動都有困難，周澤楷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朽木一般，一天天的枯朽腐爛崩壞。

風從半開著的窗戶溜進室內，頑皮地將他身上的薄外套吹到地上，就在青年苦惱著是否該請護士來幫忙的同時外套已經重新披到他的身上，直到方才房裡都是空無一人的，除了周澤楷自己。

「是病人就把外套好好穿著啊。」一道聲音伴隨著風聲進入周澤楷耳中，他反射性的網聲音源頭看去，身披黑色斗篷的青年用一個頗為帥氣同時也頗危險的姿勢坐在窗台上，他的肩上扛著一把……傘？周澤楷不敢確定，那把棍狀物體的形狀實在過於怪異。等到回過神，周澤楷終於記得問眼前這位擅闖私人病房、疑似爬窗戶的怪人是誰。

青年嘴上叼著根沒有點著的菸，他用那長相奇異的傘尖挑起以一條鍊子掛在腰間的銀牌，遞到周澤楷眼前讓他能看清楚，可銀牌反射著外頭的陽光，一閃一閃的讓周澤楷覺得刺眼，青年見了只是低笑幾聲，將傘收回並將銀牌掛回原位，挪了挪位置讓陽光能跑進室內的空間更加稀少。

「我是葉修，冥界來的死神，工作證編號0529。」

周澤楷一臉震驚的看著自稱葉修的青年，而葉修回了他一個微笑。

門被輕扣幾聲，推門而入的男子手上拎著幾個紙袋，內容物皆是慰問品一類的東西。

「小周你剛才醒的嗎？還有點分神喔。」江波濤笑了笑，將紙袋放到一旁的櫃子上，從其中一袋拿出一束花，他換著病房的花接著說道：「這些是杜明他們之前給我的，他們說人多嘴雜會吵到你休息。」

周澤楷嗯了一聲，然後發現什麼似的、驚恐地看著繼續坐在窗台上，自稱死神的葉修，漫不經心的死神正看著窗外，隨口說了一句：「一般人是看不見我們的，除了一些體質特殊的人和將死之人。」

江波濤似乎看了一眼葉修的方向，讓死神的菸差點而就掉了下來。

江波濤和周澤楷聊了一段時間，直到公司來了要他趕緊回去的電話才匆匆道別。

周澤楷看向葉修，問：「……你的工作？」

「我是死神，負責收回生命和回收靈魂。」他拍了拍架在肩上的傘，「如果工作途中遇到比較難纏的就要靠這傢伙啦！」

「……傘？」他以為死神跟童話裡的一樣都是拿鐮刀。

「別看它是傘，它可是冥界第一武器，我朋友做的……對了，你有什麼想完成的事嗎？完成遺願也是我們的工作之一。」

「我……會死？什麼時候？」

葉修拿出一本小冊子，翻開用彼岸花書籤夾著的那一頁，朗讀著上頭的內容，「周澤楷，卒於三月七日，死因……就不講了吧，哪有人會想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死的。就這樣，小周……這樣叫你可以吧？小周你有什麼遺願嗎？」

蒼白的俊臉露出有些滄桑的笑容，「想到，天空之外。」他說。

自從住院之後他就再也看不見，這片天空之外的景象，他想用剩下的四天，盡量將這個世界收進眼底。

葉修看了也不忍心，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面對死亡如此平靜的人，通常都會哭鬧著「為什麼是我」又或者是「我還這麼年輕」之類的話語，葉修已經見怪不怪，但是眼前這小年輕的平靜卻讓他感到不捨。

「……好，我帶你去。」

「謝謝。」

周澤楷的母親晚上來探望他的時候他說想出院，如果可以四天就好，四天後他就會乖乖地回到醫院。

起初醫生是反對的，不過看周澤楷的身體好像有了起色加上周母為他懇求，最終還是點頭應允，前提是一有狀況就得馬上回醫院。

葉修帶著周澤楷到處走走看看，累了就讓他在樹枝上坐一會兒，這樣休息的時候也能看到遠處的景色。第三天中午，他們在一間家庭餐廳吃午餐，葉修發呆周澤楷吃飯，死神是不需要進食的，他們只需要休息便能繼續工作。吃完飯後，葉修應周澤楷的要求到附近的森林，散步到一半時周澤楷忽然全身無力，要不是有葉修撐著早和地面做親密接觸去了。

「小周！你沒事吧？先休息一下……」「不要，繼續走。」

「想看更多……更多這個世界。」

他還想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想回家孝順父母，他還有好多好多想做想看的，然而他的時間已經不多，再一天半，名為周澤楷的人就會消失，他將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副冰冷身軀。對於即將死亡的他來說，這個世界太過耀眼，就像和葉修第一次見面時死神的笑容，自信而耀眼，這一切一切都是周澤楷想要努力把握的。

想著想著，周澤楷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葉修不知被下了什麼咒，他抱住了正在哭泣的周澤楷，他拍著周澤楷的背，說出他不曾對其他人說的話。

「想哭就盡量哭吧，哥在這。」

或許他是喜歡上這個人類了吧，漫長的歲月中他都是完成目標的願望，時間到了之後回收靈魂，就這麼簡單。

可是現在，他完全不想收回周澤楷的生命，他想讓他好好活著，帶著他看更大更寬廣的世界。

命運弄人，這句話從來不是玩笑。

天給與人生命，人努力活著，直到上天要收回他生命的那一天。

最後一天，葉修陪著周澤楷回到醫院，周澤楷說想再看一次從高處望下的風景，所以他們到了頂樓，兩人在頂樓吹風吹了二十分鐘，頁修正想叫周澤楷趕緊回病房，結果他被周澤楷一連串的舉動嚇得遲遲開不了口。

周澤楷走近葉修，將他的唇貼上他的，他們交換著溫度和空氣，分開之後，周澤楷勾起溫柔的笑容，一步一步的向後退，直到靠在欄杆上，周澤楷緩慢的道出一句無聲的話，說完之後，他還是那樣溫柔的笑，他放任自己的身體往後傾，等到葉修發現他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

他沒有告訴周澤楷死因，但命運仍然指引著他走向命運的安排。

葉修來不及在腦中重複周澤楷最後說的話，也沒有去回收靈魂，小冊子從他的口袋中掉了出來，翻開的正是用彼岸花書籤夾著的那一頁，上頭有葉修親筆寫的筆記。

──周澤楷，卒於三月七日。

──死因：墜樓。

葉修的眼淚不止，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有些落在那本小冊子上，底下傳來的喧嘩聲、哭泣聲都無法吸引他，直到他收了周澤楷的靈魂、回到自己家的那一刻他才想起周澤楷最後說的話，於是死神的眼淚再一次潰堤。

『謝謝，葉修、最喜歡了。』

＊

幾個月後，葉修被好友架著去負責審核新人。

「唉呀你再不去老馮又要唯我是問，而且聽說這次新人不少。」蘇沐秋這麼說著。

好友都這麼說了他能怎樣？而且手上那把傘還是蘇沐秋做的，每次都讓人家被念他怎麼好意思。

審核會場。

「可以了，下一位……」

走進來的人讓葉修掉了菸，蘇沐秋在一旁吹起口哨，「長的還不賴，自我介紹一下。」

身披深紅色斗篷，腰間掛著銀牌及雙槍的青年緩慢的開口。

──「編號1124，戰鬥部，周澤楷。」

周澤楷臉上是滿足又幸福的笑容。

葉修，我來找你了。